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科技小院指导教师林文（右一）与学生及农户交流小麦管理意见。受访者供图
--> 堪比搏击擂台！俄罗斯VS英国 足球流氓街头火爆比拼文/曾潇 发自伦敦
编辑/陈祎
划重点
卡斯彭南特是英国历史上第一个被关进监狱的足球流氓。 他说，他是被社会推着走的。挣扎在英国底层的黑人后裔曾经找不到出路，用一种暴力的方式寻找生活的出口。 在监狱里，他有了接受教育的机会，开始把自己的故事讲述出来。 他现在的身份，是一个知名作家和电影人。他开始反思足球流氓的存在，并且大声地告诉所有人：“我们不是怪物”。
很难用一个词来定义卡斯彭南特，他的身上曾经有过太多的标签——黑人后裔、足球流氓、知名作家、成功影人。每一个词都是他，但没有一个词能够说尽他的故事。足球让他从底层的废墟里找到可以喘息的契机，以暴力的方式；而后暴力时代的清醒，又让他重新思考起了足球对于社会和族群的意义。历经千帆之后，这个曾经臭名昭著的犯人，将向我们诉说他曾经的孤独、觉醒、反思和来自英国底层的野蛮生长【】
“我们是足球流氓，但我们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人。”在伦敦海德公园旁边的一处颇具历史气息的公寓楼里，卡斯彭南特笃定地说出了这句话。
他可能是英国最著名的足球流氓，曾经领导着臭名昭著的西汉姆联球迷极端组织，I.C.F。而他还有一个更为人所知的身份——英国历史上第一个被关进监狱的足球流氓。2001年，卡斯的自传得到出版，随后这本自传被拍成了电影。著名足球杂志《442》用最简单的话语评价他，“卡斯彭南特是一个传奇。”
如今，他是一位成功人士，但思绪仍不时飘回到那些火热的日子，带领着弟兄们，坐着各式交通工具，响亮的歌声飘荡在英伦各个足球场。
“我们是西汉姆，我们从不逃跑。我们占领了老特拉福德和斯坦福桥！”
“我们会一直胖揍曼联直到他们挂掉！”
成为足球流氓，因为无路可走
卡斯是牙买加后裔，一出生就被其父母遗弃，随后被社会救助机构送到了东伦敦一个工人阶级家庭。黑人、孤儿这两个标签死死地跟着卡斯，在六、七十年代的英国街头，这意味着所有人的咒骂、唾弃和拳打脚踢。
“想象一下，你还是个小孩子，但整个镇子的人都憎恨你，哪怕是汽车里的陌生人，也会摇下车窗，对你嚷嚷，拿石头扔你。”
学校也不会是他的乐园。当卡斯第一次走进课堂里，他身上吸引了所有目光，大部分孩子，从来没有亲眼看过黑人。来自同学和老师的折磨，马上就席卷着年仅四岁的卡斯。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成为了周围人嘲笑他的把柄。
他原名卡萝尔，在英格兰，这通常是个女生才有的名字。老师曾在点名时恶意、重复喊他的名字，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回答“我是卡萝尔”，同学们的讥笑越来越高，而他的心中只剩下愤怒。
当卡萝尔看到拳击手卡修斯-克莱的惊世表现后，他决定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卡斯，寓意自己的强壮。卡修斯-克莱，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拳击手，这位美国人在1964年，改名默罕默德-阿里。
卡萝尔因为看到了一位拳击手的惊世表现而为自己改名，这位拳击手就是后来我们所熟知的拳王阿里
在伦敦的街头，卡斯确实是阿里般的存在。他有着绝对超越同龄人的身高和力量，他的拳头可以为他受到的凌辱解困。
卡斯慢慢长大，到了可以看球的年龄。他的拳头，阴差阳错地使他走进了足球流氓的世界。那是一场与狼队的客场比赛，卡斯一行三人看完球准备去火车站，当路过一条购物街之时，他们阴差阳错地被卷进了一桩打斗之中。当地的街头少年开始疯狂地追逐卡斯，边跑边喊，“伦敦佬！”
跑着跑着，卡斯见到了一伙西汉姆联的球迷，他径直冲过去大叫，“我也是西汉姆联球迷。”原来，卡斯遇到的是当时西汉姆联最厉害的球迷组织，南看台暴徒，他们正在和狼队的球迷组织交战。
卡斯干脆加入了战斗，成为了一个足球流氓。在他的自传里，如此描述第一次战斗的感觉，“我被揍得不轻，但我喜欢这种感觉，我就像找到了我应该属于的地方。”
打斗过后，卡斯和同伙一起登上了回程的火车，所有人盯着他，他怯生生地看着大家。
有一个人打破了寂静，冲着卡斯说，“你看什么呢黑鬼？”团伙的老大站了起来，“行了，大家别找他麻烦了。”这位老大转过头对着卡斯说：“今天你打得不错，伙计，从今开始，你就是我们的人。”
看着像偶然的相遇，其实是命运的安排。那个年代，那个环境，除了咒骂和欺凌之外，卡斯就被全世界遗忘。只有帮派之中，大家接受了这个黑人大高个，他的不同不再是问题。
回忆起一步一步变成足球流氓的过程，卡斯说：“我是被社会推着走的，我从来没有在一个时间点决定说自己要成为足球流氓，我就自然地成为了足球流氓。”
“恭喜，你刚刚遇到了I.C.F.”
สล็อต pg很快，能打的卡斯，成为了西汉姆联球迷圈里的红人，几乎每个周末，他都和帮派的兄弟们混在一起。他认识了安迪、格兰特和米基，这三位小伙子，组建了日后臭名昭著的极端球迷组织I.C.F.，也就是城际帮（InterCity Firm）。在足球流氓的江湖中，城际帮是天下第一。
“我们席卷了全英每一座球场。我们成为了街头的时尚。我们穿着华丽的衣服。我们制造头条新闻的速度比印报纸的速度还快。”
城际帮的年轻人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现在，想起当时城际帮的彪炳，卡斯还会感叹，“英国有两个足球联盟，场上那个，是球员去踢的。在场外，还有一个球迷组织之间的联赛，这就靠我们球迷去较量了。毫无疑问，我们城际帮是这个场外联赛的霸主。”
城际帮起源于东伦敦的麦尔安德地区，西汉姆联的主场厄普顿公园球场正在此地。这里原先活跃着一群暴徒，就以麦尔安德命名。和其他黑帮组织不一样，他们的组织架构极为严谨，几乎所有成员之间都有紧密的个人关系，甚至是亲兄弟。他们不相信任何人，他们随时敢和人开战，逼急了甚至自相残杀。
在70年代早期，每个西汉姆的街头男孩，平日里都异常恐惧麦尔安德暴徒。但到了足球比赛日，麦尔安德暴徒变成了救星，变成了英雄。带领西汉姆向对手和警察发出进攻。
随着抗争不断升级，对手也在不断壮大，警察则摸熟了暴徒们的规律，西汉姆的足球流氓们在想，是时候把组织从一群蒙昧喽啰，升级为有勇有谋的“军队”。城际帮正是在这个时机诞生。
“城际”二字，来源于英国的城际铁路，他们的徽章上也印着铁路的标志，寓意着他们将搭乘火车，去每一个客场，占领每一个客队的酒吧、街区和看台。听上去很暴力，但和外界的想象不同，城际帮把极端组织升级到了一个全新的层面。
这些年轻人形成了一个严密的组织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他们就像一个现代企业那样，有严密的组织架构，从“董事长”到“经理”到“业务经办”，层级分明，权责清晰。每一次客场战役，城际帮会制定完备的作战计划。通常有些人会搭乘火车，有些人则搭乘大巴，兵分两路，以防路上遇到警察盘查延误战机。他们会摸清目的地的警察习惯巡逻的时间和地点。
实施计划的过程中，有人负责通过后门搞到免费的火车票，有人负责为未满18岁的成员伪造学生卡，有人负责弄来制服和跑鞋，甚至还有专门的音乐家，为城际帮撰写最朗朗上口又气势凶悍的战斗歌曲。
电影制作人伊恩布奇，曾经得到卡斯的引荐，深入城际帮贴身跟拍纪录片，他曾如此描述自己的所见所闻。
“当我跟他们混熟了之后，我发现媒体对他们的报道大错特错。他们被外界认为是足球流氓，但实际上他们是公司经理、建筑工人、军人、出版商、助理律师、银行职员等等。无脑闹事并不是城际帮的行事方法，他们擅长制定计划，并在执行中还能随机应变。”
卡斯自己则说：“舆论总喜欢给我们贴上蠢货的标签，但其实我们大部分都有着体面的工作，带领上百人坐火车去客场，还要躲避警察的纠缠，是需要些特殊的技巧的。我们的确很能打，但其实我们更有组织才华、领导才华。”
“看，这就是第一个被抓进来的足球罪犯”
城际帮越来越大。到后来，他们精于包装，穿着西装，坐着火车头等舱，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少年。当局再也无法坐视不管。1976年的足总杯，西汉姆联客场挑战查尔顿，赛后爆发了大规模的冲突。几英里之外，西汉姆联的宿敌米尔沃尔也刚刚结束比赛，其极端球迷也大量涌出，参与这场骚乱。三支球队的极端球迷，撕扯在一起，如同超级大乱斗。
当局秋后算账，想寻找这场骚乱的始作俑者。所有的米尔沃尔球迷和查尔顿竞技球迷，都异口同声的说，“是那个黑人。”警察只需要一个替罪羊，想都没想，就敲响了卡斯的门。
卡斯被送上了老拜利街，英国人都如此称呼他们的中央刑事法院。当时卡斯还没满18岁，根本不应该被送到这里审判。最后，经过两轮的审判，卡斯被宣判有罪，判处监禁3年。同样的，未成年人卡斯，更不应该被送往监狱，而是送往青少年犯教养院。但急于打压足球犯罪的当局，希望把卡斯竖立成反面典型。
一时，作为第一个被宣判的足球流氓，卡斯成为了全英的头条人物。电视上、收音机里、报纸上，把卡斯形容为足球罪犯。
报纸上时常出现关于城际帮的新闻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他被送往沃尔姆伍德监狱，这里关押着故意伤人犯、抢劫犯、毒贩、瘾君子。每个人都知道卡斯，每个人看到卡斯，都要用极其轻蔑的语气大喊，“嘿，那个足球流氓”。还有身边所有人补时咒骂的“黑鬼”、“大黑熊”。
卡斯忘不了在监狱里的第一晚，关押间的猫眼有个小盖子，预警总是在门外巡逻，不时掀开小盖儿看看房间里面的状况，然后又重重的关上。诡异的脚步声和金属转动的身，吵得卡斯彻夜难眠。突然，小盖子再次被掀开，但没有关上的声音，卡斯伸出耳朵听，结果越来越多的脚步声走近，冲着房间里面大笑，“你们看到了吗，这就是咱们这的第一个足球流氓。”
他失去了冷静，发了疯似地冲向铁门，狠狠地撞击，发出巨大的声响，抗议这一切。
渐渐地，卡斯开始回想，“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？我是怎么变成了罪犯？我觉得我不是罪犯？为什么呢？”但是，连一次考试都没有合格过的卡斯，暂时还找不到答案。
好在，监狱给了卡斯一个受教育的机会，他第一次有了学习的机会。一边读书，他一边开始了写作。他把他心中的困惑和过去的故事，都写在监狱发的练习本上。卡斯自己也没想到，这些随意的写写画画，日后竟然让他找到了崭新的生活。
刑满释放后，作为一个有污点的人、一个前足球罪犯、一个没有学历的黑人，没有地方能接受卡斯。除了城际帮。整个城际帮的人，都在等着卡斯归来，卡斯也只有这一个地方可以去。随后的几年，卡斯就像入狱之前一样，带领着城际帮继续穿梭在火车之中、球场之外，但他的内心，已经慢慢在改变。
1985年，海瑟尔惨案发生了。当时卡斯在电视上目睹了全过程，他深刻地看到了足球骚乱的危害。看到的不止卡斯，还有整个城际帮的领导者们。
同时，撒切尔夫人借此一挥铁腕，开始了对足球流氓的整治。最直接的方法，就是为所有的足球流氓的组织者，扣上了通缉犯的帽子，并悬赏捉捕，酬金和那些杀人犯一样。
卡斯说：“种种的事情，像打给我们的一个叫醒电话。我们开始真正意识到，足球流氓的危害，政府如何对待我们，也让我们意识到，这不是开玩笑，我们要认真想想了。”
慢慢地，球场里安上了座椅和监控系统，去客场看球的花费越来越贵，当局又在持续地打击，成系统的极端球迷组织一个一个的消散，城际帮也随风淡出。
卡斯开始试着寻找崭新的自己。
“我们不是怪物”
其实，很早就有人理解了足球流氓和卡斯。那位纪录片导演，伊恩布奇，是唯一一个能近距离观察城际帮和卡斯的“来自正常世界的人”。当伊恩结束了自己的拍摄，和城际帮的头头们把酒言欢时，伊恩认真地跟这些外界认为十恶不赦的人说，“你们配得上更好的生活。”
当时，卡斯和他的伙计生气了，“嗨，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，你从那个好世界来到我们这个坏世界，你完成了你的工作就赶紧滚回去，不要这么多废话。我们留在这里，就已经很好。”
伊恩冷静地说：“我看到你们是如何组织的，你们拥有着很强的能力，只是把这些能力用到了邪道。你们如果把这些能力运用在好的正道上，肯定会有很高的成就。”
城际帮消散之后，卡斯利用自己身体强壮的优势，成为了保镖，进而成立了自己的安保公司。约十年的保镖生涯中，他中枪三次。2001年，卡斯完成了自传，并成功找到了发行商。其后，自传改编成了电影。这变成了卡斯生活最大的转折。
现在，他是作家、出版商、电影制作人，足球不再是他唯一关注的事情。前些日子，他到东欧制作一部纪录片，关注的问题，是严重的种族歧视。而那位曾认为他配得上更好生活的伊恩布奇，现在是他电影事业的合伙人。
如今的卡斯，已经拥有了新的人生
在卡斯的办公室里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“展品”，有城际帮的雕塑，有西汉姆联的球衣。但他最先介绍的，永远是自己出版的书籍，和拍电影获得奖杯。谈起现在的新生活，他说：“很幸运，我能找到自己的潜能，能找到自己的热爱。”
他也不会忘记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们。在他写的第二本书，《恭喜，你刚遇到了城际帮》的扉页上，印着当时城际帮的“高管”的名字。不仅仅是名字，为了让世人看到真正的他们，卡斯把所有人的职业也一一标注清楚。“我要让外界真正看清我们。”
“我们不是真正的罪犯。强盗，无论今天是星期几都会打劫。而我们，只有有足球比赛的那天才会行动。我们也不是右翼分子，我们也不是种族主义者，我们不是人渣败类。我们不是媒体、政府描述的那样。我们不是怪物。”
“我们只是低学历的工人或者穷人，我们被社会遗忘，只有足球才会让我们感到快乐，只有足球才能把我们团结起来。我们每个人，在小时候，都不停的被人灌输，说我们没有前途，说我们注定失败。但足球让我们忘掉这些。而现在，我们中的绝大部分，都已经找到了新的生活。”
卡斯已经把这些话说过千遍万遍，但一旦有人问他，“你们为什么要当足球流氓，你们都是些什么人？”他立刻就能滔滔不绝地说上好一会儿。
双手在胸前交叉
20世纪70年代的英国，劳资关系空前恶化，失业率居高不下，经济停滞，通货飞速膨胀。而日不落帝国的骄傲，随着国家经济实力的下降，在中东、东南亚、非洲殖民地的一次次撤军，也消失殆尽。如果非有人要追问，为什么以绅士闻名的英国，反而出产了最多的足球流氓，答案可能就藏在这里。
暴力，从不因足球而起，那只是底层阶级的呐喊。当财富缩水的速度从10%冲到24%，找个事情发泄再自然不过。在街头受到凌辱时，自然把双手当作两把铁锤，就像西汉姆联的队徽一样。
西汉姆联的队徽，就是两把交叉的铁锤
他们用错误的方式在抗争，但他们可能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。
时过境迁，这一切都付之一笑，谈到网络上吵翻天的英俄足球流氓之争，卡斯笑着说：“俄罗斯的足球流氓可都是综合格斗选手，现在英国的足球流氓，只剩下一些醉汉了，当然打不过啊。”
唯一不变的，是卡斯拍照的姿势，如果条件允许，他都会像往日一样，双手握拳，在胸口交叉。那些愚蠢、危险、刺激的经历，只能在城际帮的战歌中回味。
“我永远在吹泡泡外星人事件，它们在空中如此美丽，飞得很高，触摸天际。就像我的梦想，消散、死亡。”